嗯,这“古月醇”确实不愧皇家贡酒,醇厚清郁,入口回甘。
赫连铮看见凤知微居然会喝酒,而且喝起来意态潇洒,更加喜欢,赶紧亲自给她斟酒,殷勤的道:“多喝些,多喝些,这酒就是皇宫也不常拿出来的。”
宫廷御宴酒是定量的,一席一壶,以免有人不知自控喝醉失礼,赫连铮一杯一杯给凤知微斟酒,她杯中常满,自己杯中常空,一边斟着一边咽口水,一边咽口水一边咬牙继续斟。
一壶快去了大半,赫连铮再斟,凤知微抬起杯子,仰头一口饮尽,眼神和喝第一杯的时候一样清醒,赫连铮眼巴巴望出空了的杯子,露出悲壮的神色。
……她怎么就不醉呢,她怎么就不醉呢?他牺牲掉美酒忍住馋不喝就为了灌醉她,她怎么就不醉呢呢呢呢呢!
“世子。”凤知微又gān了一杯,突然低低含笑道,“忘记告诉你一个秘密。”
“啊?”赫连铮凑过头来。
“这种纯度的酒。”凤知微指指酒壶,笑得温柔,“一般qing形下我能喝两壶。”
赫连铮,“……”
两人在那里低头附耳谈笑,状甚亲密,对面宁弈将已经举到口边的酒杯放下,流波般的眼光再次一掠,这回所有的贵女都觉得他似乎在冷冰冰看自己,挺起的胸唰一下缩回去。
贵女们在宁弈的眼神里受了伤,回头一看凤知微这里享受世子斟酒意态自如,不以为意的神态看在她们眼里更是火上浇油——这丑女,牛粪霸住了香糙,竟然还沾沾自喜不以为耻!竟然还享受世子斟酒,连惶恐承恩的神色都没有!
人一旦受了伤,自然要找机会发泄,满座簪缨贵族不敢挑衅,但是一个出身暧昧的丑陋疯女,还是可以欺负欺负的。
“王公公!”凤知微的坐席因为是伴在赫连铮身侧的,靠着十皇子,侧面便是内眷们的纱屏,一屏之隔忽有女子昂然站起,呼唤宫中管事太监,“此地气息浊臭,烦请将我换个席面。”
凤知微把玩着酒杯,偏头莞尔看着那神态高傲的女子,嗯,挺美的,大概还是个才女,一看那眉宇间的自负疏离就晓得了,才女都是那个人憎狗厌的神qing。
那女子话音刚落,立即又有人站起,重重拂袖,“也请公公将我换个席面,疯女着实熏人!”
凤知微再一看,乐了,更好,熟人,秋府三小姐秋玉落,真是难为她,离自己位置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咋就能熏到你?还有,你对着我怒,眼角却瞟着上座方向gān啥呢。
有人打头,小姐们顿时此起彼伏的冒出来,纷纷向管事太监表示换席面的要求,充分表达了自己的风骨气节和不屑于疯女同殿的高贵追求,群qing如此汹涌,呼吁如此激越,连家里大人都拉不住。
秋玉落态度最激烈,表示如果让这样的疯女于金殿之上拜见帝后,对天盛皇朝的尊严将是不可挽回的侮ru,她立于场中,眼角也不瞥凤知微一眼,气得胸部起伏,波涛汹涌,气得脸颊通红,面如桃花,连几位有了老婆的王爷都忍不住多看一眼,然后被身边的王妃面带微笑给掐了。
众王爷中唯一没对汹涌桃花秋姐姐多看一眼的就是宁弈,更没有丝毫被小姐们惊心表演感动震撼的意思,他和隔席的七皇子搭话,从袖子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副jing美chun宫,哥儿俩用酒壶挡着看得目光灼灼,被七王妃发现,桌子底下官司闹得不可开jiāo。
秋玉落十分失望,人一失望,就容易qing绪激动,一激动,就失控,秋小姐一把推开一直解劝的管事太监,推开再三厉声勒令她坐下的秋夫人,自己动手去搬席面,“你们不换,我自己换。”
能换到哪去呢,每个人的席面都是定好的,不过做番姿态罢了,秋玉落心里也明白,弯下身将几案略略抬一抬,准备意思意思,让楚王殿下看见自己的独特个xing也便算了。
她刚刚弯下身,太监自然要去挡,忽有人擎着酒壶过来,笑道:“别拦,别拦,我也觉得这里很臭的,每个人身上都几斤粉,果然熏死人。”随即指挥太监,“去,给这位人重七十斤粉重三十斤首饰重四十斤总重一百五十斤的小姐挪个位子……唔,我看那里很好,风大,高处,开阔又畅快,看景看人以及被人看都方便……就那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致慡亭的亭顶……
凤知微在原座位上举起酒杯,凉凉笑着火上浇油,“世子,您算数真差,明明是一百四十斤。”
“还有十斤粉刺儿。”赫连铮对着秋玉落额头上一个被脂粉遮掩住的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痘子举了举酒壶,笑道:“敬粉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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